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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丰庆城已经五年多了,生活在拥有80多万人口的中等城市施城,文飞总是怀念丰庆小城里的火锅,麻辣烫等特色饮食文化。
丰庆丰宝商城下,有一家小火锅店,店名丫乌,丫乌老板姓丫,和文飞的死党老狼是战友。从外型,谈吐,以及走路的架步,你怎么也不会想到,这丫乌当过兵服过役,浑身上下没半点军人应有气质。不过老狼说,虽然和他是战友,兵种不同,一个野战部队,一个后勤喂猪的。
造化弄人,老狼与丫乌各自退役后,老狼的婚外恋是风生水起,不愧野战部队的培养;丫乌在部队将猪子喂养皮包骨,如今开家火锅店生意冷清。
丫乌火锅店白天被赶得团团转,只有晚上将广告布一围,几张黑漆漆的桌子和几条断了腿的椅子一摆,两三盆炭火一个煤气灶,火锅店便支了起来。
丫乌将他在部队里喂猪的手艺拿回地方,运用到火锅店里,生意开张后,不温不火。直得一提,丫乌是第一个在火锅店里隆重推出芥末的人。大雪纷飞,哈气成冰的季节,推开丫乌用广告布做成的门帘,点几瓶劣质小酒,烫几盘毛肚,调料里下点芥末,三两兄弟轻碰酒杯,孤寂的夜晚有人生的暖意在血液里无羁地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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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年头,丰庆城里的火锅店少之又少,好酒喜辣还习惯牛油味道的,也就是文飞与他的几个兄弟。
微信还没有开发出来,文飞与他的几个兄弟建立了一个QQ群,巴人与鬼火一个在北一个在南,总喜欢第二天询问文飞昨晚又在哪个地方喝酒谈天,文飞总说还不是在丫乌国际连锁火锅城宵夜,随便喝一口,老狼知道丫乌底细,笑而不语。到后来,巴人与鬼火相约,年底回乡,不到丫乌国际连锁火锅店里好好吃上喝上几顿,绝不心甘。
老狼一直在外地城市谋生,这天从渝城归来的他酒兴大发,非得拉上文飞到他战友的火锅店里一醉方休。
正是秋风秋雨阵阵离愁之时,老狼、影儿与文飞相约于丰庆城丰宝商城下的丫乌国际连锁火锅城,几杯劣酒下肚,三人天南地北、海阔天空胡吹海侃了起来。
三人中,不知谁突然提及起童年,这下好了,共同的话题来了。影儿从随身携带的小手提包里小心地拿出一张照片,让老狼与文飞猜猜小时的她是照片上的哪个。
泛黄的黑白小照片上三个可爱的小伙伴,大姐最多不过11岁,一头秀发飘逸漂亮,足足已成了小美人;二姐眼大颧高,眉细睫长,人见人爱;只有小弟,一人平头,微微洒笑,很是可爱,三姐弟长相极为相象。文飞所猜的影儿是二姐,老狼所猜是大姐,玲子脸红:小弟就是我。
文飞与老狼再次拿过照片,两人摇头都不相信,影儿解释:小时父母想个儿子,影来到世上仍就是个女孩,父母就把她打扮成男孩子模样。
影儿小时与邻家小子一起舞刀弄棍,性格如同男孩子般,不过还好,影儿家教严,长大了又极富女性之柔美,不然影儿如小时发展,极有可能成为“丝巾”,喝酒的兴趣绝对不是和文飞一帮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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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的细雨如诉如泣,丫乌的火锅店里生意冷清,丫乌落得清闲,也搬来一个小凳子,和影儿、文飞和老狼坐在一块谈天说地。
不知怎的,四人当中,谁开口说起了上小学时的趣事,共同的年龄和都在农村生活的经历,一下子又找到了话题的契合点。说起小时上厕所趣事,影儿笑得直不起腰。
文飞说他上小学时的厕所,天穿地漏,几块木板,四壁透风,男女学生老师厕所大都连在一起,只不过隔着薄薄的木板,隔壁动作过大,响声过猛是一听无遗的。
其实那个时候,每一座乡间小学,男女厕所的分断,都是薄薄的一层板壁。板壁间的缝隙大都是女生用废纸填充,男孩子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扯去缝隙间的废纸,一场旷日持久的填与扯的战争在男女生之间展开。
男女厕所间的木板高不过2米,老狼说他小时的爱好是荷包里总有沙子,上厕所后,从男厕所直接往女厕所里撒,听到尖叫声就住手,没有听见就继续,直到尖叫声乱骂声一声高过一声,才在声声诅咒中满足而去。
而文飞最是可恶,手提机枪,一阵憋气后,手一松,尿液成抛物线状,翻墙而过,直洒女厕,尿液从天而降,淋得受到惊吓的女生们呢呢乱叫。
此招数文飞最为有能,全校能这样翻墙而过的,最多不过三五个人。文飞有一次和已在某医院当院长的同学喝酒,他说读书时最为羡慕的就是文飞的这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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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小时学校的厕所,称之为厕所还真有抬举之意,称为茅坑最为合适。几块木板一搭,下面粪水晃荡,蹲在上面方便,就如同投石击水,粪水总会溅到屁股上。
厕所里孔与孔之间从也没有挡板,下课时间一到,十几个小黑屁股排成一排,情形也还慰为壮观。
出粪口也是宽大无比,为的是方便农人挑粪。
出粪口的宽大也就给文飞这帮调皮小子一个绝好机会,里面有人蹲着大便还是站着小便,文飞与其他同学便用石块直接扔进粪坑,溅得学友一身的粪水,当然有大同学在里面里是不能去搞的,否则小则换来一顿骂,大则一顿打。
文飞说他至今仍能记得清楚,小学四年级时,和同班同学覃贵一道如厕,动作迅速的文飞趁覃贵正在紧要关头,“轰”地将一块大石头扔进粪坑里,溅起的阵阵粪花让覃贵一身恶臭,愤怒的覃贵忍不住在里面提着文飞的名字大骂起来。
文飞怎么也没有想到,隔壁教师厕所里有一李姓老师也在里面,他也与覃贵同学一样,得到了一身的恶臭,李姓老师并未当场发火,只把事件讲给了校长与班主任。处理的结果是文飞被停课两天并把扔进茅坑的石头摸起来。
停课的第二天,文飞扯来山中葛麻藤捆了几个石头,在粪坑里糊了不少的粪水后交了差。
乡村里的小学被拆掉了,文飞的几个小学老师,好几个作了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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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起对异性的朦胧,老狼说他的同桌是一个女孩子,每节课班长喊起立时,他总会用手在女同学的大胯上用力地捏上一把,全没有别的意思,只觉得有一种快感。
文飞的同班有一女同学,人长得精瘦,人送外号瘦猴儿,为人最是夹生,动不动就会骂人。偏偏遇到文飞等人算是倒了大霉。
这天中饭时分,文飞与死党恩奎站立在楼梯口的拐角处,瞧到她走过来,捏拿好尺度,一个眼神,站在另一旁的洪富便一泡口水直吐过去,正中瘦猴儿胸部刚刚发育的敏感处,待到她开口大骂之时,文飞三人一齐过去道歉,三只手一并帮助去擦口水。如此数次,瘦猴儿从此见到文飞三人绕路而行。
同学方芳比文飞大上两三岁,作为女同学,她是早熟的一批。
某天教室后的阶沿上,恰巧文飞从此此路过,她正在此等候多时,文飞与方芳平时本不说话,也不交言,突然间方芳伸出双手,将文飞小脏脸捧住,顿时嘴巴成了O型,力气没有她大,人没有她高,话也不能说,只听她说到:“我跟你喊‘咪咪舅佬’,你不答应我便吐口水在你的嘴巴里。”
文飞没有屈服保住了立场,最终换来的是不知滋味的口水的味道。
夜愈深,酒越醇,兴更浓,从穿胶底板鞋子梭坎坎,到穿大人或是兄姐改过的衣服,到吃蒸苞谷粉粉,竹杆杆削尖了戳苕洞里的苕吃,虽然小时不在同一学校,然而摆起童年的趣事却是如此的相似。
影儿说小时她最喜欢照像,并且说到了照像中的很多有趣的故事,听得我们也捧腹不已。照像于文飞与老狼来说,因家庭经济条件的原因照像是一种奢侈。想想也心酸,大伙又碰了一下杯。
“英雄白跑路,去雄转来萎”。说到此句,三人不约大笑,这是文飞那个时代出生的人的一种无奈与自嘲。
说的是看电影,得到某处晚上要放电影的消息,顾不上吃晚饭,扑爬连天就往他处赶。听到发电机的叫声了,心中更急,慌不择路,直往前跑,这是运气好,能看到电影,运气悖时,放电影的来了发电机却不叫,扯它半天不来火,只得垂头丧气往回赶,或是被人烫了,本来没有放电影,也随谎言前往,就真的是“英雄白跑路,去雄转来萎”了。
当时文飞心中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放影员,走到哪都有人接吃饭,并且很讨农村大姑娘小媳妇的喜欢。
老狼说到他的一个堂姐就嫁给了放影员,只是年岁相差较大,现在想来不可理喻。
秋夜投机的谈兴让时间中不知不觉地溜走,童年那些美好的时光只会存留在记忆的深处,这个让人留恋的夜晚,至今无法复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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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哈欠连连的丫乌眯着一双细眼,下了几次一逐客令,出得门来,秋风冷面,秋雨湿身,酒醒人散。十字街头,道声拜拜,各自回家。唉,这一晃,文飞离开丰庆城五年了,心中总在幻想,他乡的街头,谁会在街角为你点一盏灯,温一壶酒,摆几道菜,不醉不归。
影儿,今夜的你,又在何方?